士多啤梨

让你走过眼前

【钎九】白日梦乡

不是多么开心的故事,希望我说的都是假的

十九岁啦,祝你们真的能心愿成真。


bgm:《匆匆那年》



“我们要互相亏欠

要不然凭何怀缅”

 

01.

  许鑫蓁在TTG的基地里过第三个生日,睡掉大半个白天,因为蹬掉被子而冻醒,醒来时满屋白昼亮堂,他睡得有点懵,盘腿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。

  门外喧哗,脚步声窸窸窣窣,各异的声音起伏。过了一会他听见敲门声,周诣涛敲三下后探头进来:“醒了没九尾?起床了。”

  “起了,”他声音里还带着迷糊劲,揉了下眼睛,“马上。”

  他的生日卡在赛训期间,S组的比赛前狼后虎,他们的状态也算不上好,几天前才打完一场,整支队伍透着一股紧绷的氛围,压力和期待灼烤每个人。许鑫蓁昨晚通宵巅峰赛,过零点时被微信轰炸,才堪堪想起自己的生日到了。

  十九岁了,没什么实感,不算重要的节点,只是漫长的青春里平淡的一截。他在这一年里打比赛、进胜者组、离夺冠一步之遥。然后想过转会,又被不甘和牵绊留住,接着打下个赛季。聊天框上密密麻麻一列红点,许多朋友、不同战队的选手教练,祝他生日快乐,秋季赛取得好成绩。他一一看过去,在划到属于钎城的那个聊天框时点开。周诣涛卡了零点,只发了“生日快乐”四个字,后面加了一只猪转圈的表情包,显得很呆。

  许鑫蓁笑出声。彼时周诣涛就坐在他旁边,他扭头点评:“敷衍。”

  周诣涛手机还没放下来,被骂了也不生气,还是乐呵呵,又说了一遍:“生日快乐啊许鑫蓁。”

  同为福建人,他们有着相似的口音,南方滋养的温吞,字与字之间拉得黏而缓,翘舌音发不清楚,在这句话里显出别样的温柔。许鑫蓁莫名其妙有点不自在,别过眼睛把椅子转回去:“光说不做,礼物呢。”

  周诣涛挠鼻尖:“你想要啥啊。”

  “我草真服了,哪有问的啊,有没有点诚意。自己想。”

  周诣涛面露难色,说“我不知道啊”,想了想又说,“今年也送外套吗。”

  许鑫蓁气笑了,骂他傻逼,转头又开了一把排位:“算了,别逼逼了,来带我上分,饶你一命。”

  “和你双排不是稳掉分,”周诣涛嘀嘀咕咕,许鑫蓁在心里把他杀了一次,对方怂得很迅速:“上分上分,嘎嘎上。”

  他们排了通宵,大概生日真的有运气加持,没有坐牢,美美赢下三把。周诣涛开始赶人睡觉,说“生日的第一个flag是早睡”。许鑫蓁拗不过他回了房间,结果刷手机依然刷到三点。

  这会周诣涛站在他房间里,许鑫蓁在镜子前晃脑袋,摸脸侧冒出来那一颗痘,烦得龇牙咧嘴,又后知后觉:“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。”

   “给你准备生日啊。”

  许鑫蓁知道这个准备大概等于帮忙搬桌子挂彩带,笑了一声,想到要上镜,又骂了句“我草”,挤了一大截遮瑕,试图遮掉那颗痘痘。

  周诣涛盘腿坐在他后面,许鑫蓁从镜子里看他,一只手撑着脸,像在发呆,被冬日的阳光勾了边,目光漂浮、摇摇晃晃,最后落向他这边。看他骂骂咧咧地捯饬自己的脸,周诣涛笑起来,笑出一双眯眯眼,说:“别遮了大明星,够帅了。”

  “哥们这是职业素质好吧,”许鑫蓁腾手出来点他,“少教我做事。”

  反正最后他也没成功,顶着一颗红亮的痘出现在生日vlog里。运营给他折了顶纸王冠,他顺从地低头,让周诣涛给他戴上。然后他们开始依次对他讲生日祝福,在镜头下每个人都显得有点呆且嘴笨,但祝福依然很真诚,叶康过来抱一下他,说哥,一起打个好成绩。他被这句话轻轻戳中,说那必须的。

  vlog拍完,摄像机收起来后大家明显更活泼起来,一人捧一盘蛋糕吃。许鑫蓁挨着周诣涛坐,划拉叉子时动一下手肘就碰到一起。

  周诣涛说,好快啊,都十九了。

  “是啊。”许鑫蓁装模作样,“老年人了。”

  队友闹哄哄地,上野小学鸡在互相往对方脸上抹奶油。世界很吵,他们躲在角落里,周诣涛微微地笑,目光也很轻,像一朵云,说,还能一起过二十岁生日就好了。

  他听懂这句话言下之意,蛋糕梗在胃里,甜腻感从喉咙口泛上来。他不敢回答,十八岁时周诣涛说“一起夺冠就好了”,那时候他敢毫不犹豫地说好,但这条路走了这么久、这么久,他们打了一个春季和一个秋季,赢过不少也输了很多,前几天被零封两把,夺冠的希望看起来那么渺茫。

  私下里队友明里暗里问过他,明年是不是会走。他想应该是会的,如果今年依然无法捧杯,就必须从舒适圈里跳出去,再搏一搏,为自己努力一把。

  但周诣涛从来不问他。他总这样,沉默地、腼腆地,被采访时总是笑,话很少,输了比赛更不爱说话。和许鑫蓁待在一起时会活泼一点、幼稚一点,一起打很烂的巅峰赛,去芝士的奶茶留给他,被碎碎念一边说“你好烦啊”一边走进塔里二技能解塔伤,也会在离场时自然地握住他手腕,陪他在输掉比赛的夜里通宵。很多时候许鑫蓁习惯这样的好,会忘记回头去看,也难以辨明这样的姿态是否代表一些偏爱。

  他不去想、不敢问,周诣涛好像也一样,因此从来不问他是不是要转会,春季赛他说想挂牌,周诣涛也只是沉默了一下,然后笑着说,你觉得好就好。

  这大概是周诣涛对他最明显的挽留,再多一点都显得自私。许鑫蓁沉默得太久,以至于本来很平淡的话都变得尴尬。周诣涛看起来想找补两句,许鑫蓁率先低下头,好像对蛋糕顶上的那颗草莓产生了莫大的兴趣:“说不定咯。运气好的话。”

  吴金翔被李小龙和叶康按倒在一把椅子上,糊了满脸奶油,高声呼喊来个人救救他。许鑫蓁笑出声说“傻逼”,脚步有点仓皇地站起来加入这场幼稚的混战。于是周诣涛有许多话,但都没有讲。

  这不是许鑫蓁第一次不勇敢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

 

02.

  许鑫蓁认识周诣涛时十六岁,灰头土脸的青春期,脸颊有圆润的线条,青训生挨个拍登记照,他拿到自己那张,脸在镜头下发肿,眼神和表情都很呆滞。许鑫蓁烦得骂了句脏话。旁边的男生也叹了口气,许鑫蓁侧眼望过去,男生低着头,只看见半张脸。捏着相片的手倒是很漂亮,骨节分明、修长的手,很适合电竞。

  那时候他没想到会和周诣涛成为室友。也没想到青训生那么多人,他们会成为队友,在未来三年里同吃同住、打很多场比赛。青训的日子过得很快,每天都很相似,打十几个小时的比赛,累到回宿舍倒头就睡。大部分时候周诣涛比他练得更晚,回来时会放轻手脚,尽量不去打扰他。

  十六岁过得很苦,生长痛和低谷一起来,许鑫蓁扛着家人的反对打职业,在一茬年轻的小孩里熬,较着劲争一个二队的名额。偶尔他会在训练室待一整晚,打到最后不想再练,就躺倒在椅子上,看着窗外的日出一点点跳出来,发呆想,他的未来什么时候才会来啊。

  然后他起身回宿舍,打算补几个小时觉。他大大咧咧惯了,关门时没把握好力道,响声砸在静谧里。许鑫蓁有点懊恼,这时床铺上那团影子窸窸窣窣地动了,周诣涛用有点迷糊的声音喊:“九尾?”

  黑暗里一切都是朦胧的,窗帘缝漏出一线月光,许鑫蓁借这点光亮看清他的眼睛。周诣涛嘟哝着支起身:“你才训练回来啊……”

  话没有恶意,但许鑫蓁多少感到些难堪,为自己脆弱的自尊心。努力并不值钱,无用的努力尤其。他撒了个谎:“没,上了个厕所。吵醒你了啊,不好意思。”

  那端安静了一下。许鑫蓁闷头脱掉鞋,踩着栏杆要上床。手腕在这时候被人拉了一下,周诣涛喊他:“九尾。”

  他在训练室里呆太久,手脚都有点冰,周诣涛手掌带着被窝里捂出来的温热,恍惚里许鑫蓁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,想抽手又顿住了,低头去找他的目光:“嗯?”

  周诣涛说话很慢,一个个字地讲:“我们一起进首发吧。”

  许鑫蓁笑了,笑得有点苦:“哥们也想啊,这东西它看缘分……”

  “我觉得你可以的。”周诣涛很认真,说完又笑了一下,“我们都可以的。”

  周诣涛是说话算话的人,讲过的都灵验了,他们真的一起进首发,比赛越打越顺,战队也越来越好。相比之下许鑫蓁显得不那么可靠,他许诺过夺冠,许诺过一起,到头来好像都食言了。

  这次周诣涛说,能一起到二十岁就好了。他迟钝地感到一种刺痛,不敢说好,也不甘心说不好。生日派对的尾声他们合影,五个人挤在一起,很亲昵,仿佛密不可分。周诣涛的手圈住他肩膀,他歪着头,发梢蹭到对方颈窝。

  闪光灯亮起来,许鑫蓁在那瞬间闭了一下眼睛。

  拜托了,他虔诚地许愿,让我赢一次吧。

  让我和他一起赢一次吧。

 

03.

  “钎狗,回头。”

  周诣涛依言回头,在人山人海里找许鑫蓁的脸。没费太大功夫,许鑫蓁个子高,头发染回了银灰色,在人群里也显得很出挑。厦门的冬天冷也冷得意兴阑珊,他卫衣外披一件外套,微微弓着背的坏毛病没改,才过完二十岁生日,和十八岁、十九岁也依然没什么两样,脸颊更消瘦一点,但眉眼吊着一点漫不经心,鼻到唇的线条圆润,看起来仍像个讨人喜欢的小孩。

  二十岁的许鑫蓁和他对上目光,周诣涛笑一下,他就回到TTG的、漫长的夏天:“嗨。好久不见。”

  他们沿着长长的海岸线走,很多年轻的女孩在拍照。周诣涛像个合格的游客,沿途拍一些潦草的风景。许鑫蓁话很多,和从前一样,天南地北地吐槽了一轮,然后问他“最近怎么样。”

  周诣涛刚把一片海装进取景框,听到这句话“嗯”了一声,慢慢地想,说:“就……就那样呗。比赛训练……早晚锻炼。和以前一样。”

  和以前一样。他用陈述的语气讲,许鑫蓁却很难克制自己从中窥寻过去的痕迹。周诣涛的从前是和他一起的从前,是替对方取外卖买咖啡的从前,是一起五排一起比赛的从前。明明先离开的人是他,但许鑫蓁仍斤斤计较,要挖掘所有的蛛丝马迹,逼问周诣涛,别那么快忘了我。

  他在春季转会,遗憾但体面地,以漂亮的价格找到下个东家。临别前一天喝了许多酒,大家都醉得很厉害。叶康抱着马桶唱歌,唱到一半开始吐,吐完不唱了,头很慢地埋下去,肩膀开始细细地抖。他已经学会不流眼泪,但抬起头的时候眼眶依旧红了。

  许鑫蓁想安慰点什么,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。他在命运的囫囵里兜转,撞了一次又一次南墙,在此刻被同样的疼痛牵扯。小马醉得打晃,过来扑了两三次才抱住他,喊“尾子”,又毫无道理地喊“哥”。他咬着舌头,说“以后赛场上见了哥们,要、好好打,你拿个冠军……我们也拿个冠军,擦了,只有一个冠军哈,那怎么办,那、那……”

  他很为难地皱着眉嘟囔,纠结很久也没想清楚要怎么办。许鑫蓁被他晃得头晕,只能同样露出迷茫的笑容,在心里同样茫然地想,那要怎么办。

  好像也没有办法,就像他自己所说,电子竞技,整整齐齐没有意义。在这种时候想所谓情分大概是可笑的,他狼狈又苦中作乐地自嘲,人生总要有点不圆满,他没法在TTG拿一个冠军,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
  于是他用喝醉后的语气很欠地说,“谁牛逼谁拿呗。你看哥们谁更牛逼?”

  小马乐出声,说“来了个贱的”,接着去搂李小龙喝下一轮。有人从背后按着他的肩坐到沙发上,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周诣涛,借着醉意把头靠在对方肩上:“钎狗……钎宝。”

  周诣涛应声,又问他难不难受。许鑫蓁摇摇头,说就是头晕。接着扭头审视:“你怎么没醉啊?”

  周诣涛笑,说“醉了”。他们挨得太近了,扑面有淡淡的酒气,许鑫蓁才意识到他确实也喝了不少。接着周诣涛想站起来,酒精催生额外的冲动,好像在这样的借口下他说什么都不用承担责任。许鑫蓁一把拽住他手腕,上半身都倾斜过来,用近乎耍赖撒娇的语气叫他。钎宝、钎狗、周诣涛——他颠三倒四地问,要来新的中单了,你也会给他让蓝吗、也会,也会让他吃线吗。那你们就是下一代、下下一代宝贝双C……操他妈的周诣涛,然后你就会把老子忘了……渣男啊……

  “谁是渣男啊许鑫蓁,”周诣涛被他气笑,蹲下来平视他。喝醉真好,许鑫蓁肆无忌惮、百无禁忌,周诣涛一时嘴快,反驳他,“是你先不要我。”

  这当然、理应是玩笑话,周诣涛理所当然会给下个中单让蓝,帮他抗压替他挡伤害,就像许鑫蓁选择转会,合情合理、无可挑剔。但许鑫蓁就是因为这句话感到莫名的委屈,他收回手转了个身,把后脑勺留给对方:“那你滚吧。”

  周诣涛没滚。他蹲在沙发旁边,静静地看了他很久,久到许鑫蓁可以从喧哗声中辨别出他的呼吸,平稳而绵长,像一座安静的山脉,许鑫蓁与之朝夕相处,这么多年、这么多年,从来无知无觉。

  最后轮到他先走了。第二天一早的飞机,他本想一个人偷偷离开,没想到周诣涛比他起的更早。两个人在基地大厅里面面相觑,许鑫蓁酒已经醒了,这时有点尴尬。还是周诣涛先站起来,说,“我送你去机场吧。”

  他们并肩坐出租车的后排,基地到机场的路他们一起走过很多回,这或许是最后一次。朝阳从地平线下跳出来,周诣涛侧过脸去看。许鑫蓁的目光留在他脸上。最后一段时间了,他觉得自己理应说点什么来做完整的收梢,就此把一片青春放置妥帖。但他说不出来,词穷到几近笨拙。好像无论是和战队还是和周诣涛都只能如此,不够圆满,潦草收场。

  早晨机场人并不多,周诣涛帮他拉行李箱到检票口。许鑫蓁低声说“那走了”,顿了顿,还是说,“赛场上见。”

  “赛场上见。”周诣涛笑得比他坦荡,在下一秒倾身过来,给了他一个拥抱。他抱得有点久,不用力,甚至算得上温柔。说出来的话也一样,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
  “祝你心愿成真。”

 

04.

  2022年的秋天,许鑫蓁淋到属于自己的那场金色雨。

  台下的粉丝在尖叫,队友喜极而泣、欢呼着相拥。满天飘洒的金箔中他们彼此搭着肩鞠躬,欢呼声像海浪,许鑫蓁的感官都在潮水里下沉,恍惚像在梦境。

  解说念到他的名字,说他第三次站上总决赛的舞台,终于圆梦冠军、不留遗憾。说他们是最好的五个人、最好的战队、有最默契的配合。

  原来奖杯有这么重、这么沉。要五个人一起相握,才能高高地举过头顶。台下的闪光灯太亮了,许鑫蓁被灼痛眼眶。他应该有太多感想可讲,但最后只是仓促地想,原来这样才叫最好。

  不一定要是特定的某个人。只有一同站在过这里、一同拿过奖杯,才算最好的五个人。在此之前多么紧密地并肩过的名字都不重要,没有人记得。

  那怎么能算不留遗憾?

  他又想起离开ttg前的那个夜晚,他醉得太狠,贴着墙也无法直立行走。周诣涛半抱半抗地送他回宿舍。走廊里好安静,筒灯把光亮延伸到地毯尽头。许鑫蓁用迟缓的大脑思考,突然发难:“周诣涛。”

  周诣涛为了把他哄进宿舍耗尽浑身解数,此刻已精疲力竭,还是下意识地接话:“嗯?”

  “去年生日,你是不是没送我礼物?”

  周诣涛这次愣得久了点,他也喝了不少,费力地  回想后,不免开始心虚:“呃……好像是的。”

  许鑫蓁于是立刻变得理直气壮,用不满的眼神谴责他。接着酒鬼两只手不安分地开始攀周诣涛肩膀,几乎把人按到墙上。他离得好近,周诣涛几乎可以数清楚他在灯光下扑得浓密的睫毛。

  “那你现在、现在补给我吧。”

  “好。”周诣涛对他的要求从来不犹豫,这次也一样,“你想要什么?”

  “什么都可以?”

  “什么都可以。”

  他回答得太快、太坚决了。好像心照不宣的纵 容,默许许鑫蓁全部的任性。什么都可以,许鑫蓁忍不住要付诸行动。只此一次,往后回想都应该少一点遗憾。

  他缓慢地呼吸着,嘴唇再近一寸就会碰上对方。周诣涛还站在原地——他一直这样,过去是、现在是,将来也是。

  可许鑫蓁却要走了。

  这个念头在一瞬间把他击溃了,许鑫蓁绝望地想,是他先走了。往后都要一个人走,再没有底气回头。

  “算了。”他重新站直身体,笑嘻嘻地往后退了几步,“我不要啦。”

  时间是生了锈的表盘,那个夜晚是指针最后停留的节点。许鑫蓁以为自己是跳出来的那个,到了后来才明白,自己才是困在里面的那一个。

  此刻周诣涛在说同样的话:“恭喜你夺冠啊,这次真的心愿成真了。”他们站在夜晚的大桥上,江水从脚底滔滔地过,街灯从远处亮起来,像漂浮在水上的星星。

  于是许鑫蓁又想起十九岁,闪光灯亮的那一刻,他虔心许过的愿。

  那是他最后一次在生日时许愿,后来知道不灵验,就再没做过。

  怎么能算心愿成真。

  但许鑫蓁笑着说,是啊,也算不留遗憾了。祝你也一样。

  更多的话只能是多余,或许他们对彼此的这点欠缺是好的,圆满只有一瞬,但他们都会千千万万次为错过的回头。然后永远、永远怀缅。

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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